《陌路天使》電影觀後感 — — 女人二十、四十與六十的覺醒
四年前我曾以「我的20s/30s/40s」為一篇文章的開頭。不過寫著寫著就遭遇難產,興許是剖析自己會夾雜太多情感而難以承受,也或許有些功課尚未真正完成,因而無法落筆。
《陌路天使》這部電影得以讓我從別人的故事,看見自己跨越了二十、四十之前的掙扎與之後的覺醒。劇中三個女人的故事,看起來沒有關聯性。但似乎串接了女性在不同生命階段的困境與突破。
與父親和解
六十歲的奧莉薇雅在家附近的雜貨店工作,薪水微薄卻一直悉心照顧著失能丈夫大衛的生活起居。唯一的喘息是下班後到附近的公園創作素描。友人偶然看見她的畫作驚為天人。她說,那些畫作都是來自她的夢境。她小時候的夢想是成為一名畫家,居住在弗羅倫斯。她先生恥笑她是騙子畫家(抄襲電視報導中的一位女性雕塑家的作品靈感),但沒想到那位女性藝術家竟然是她素未謀面的親生女兒!
原來奧莉薇雅在非常年輕的時候與人發生關係,不見容於家庭與社會(或許還影射了宗教)。女兒剛出生就被奧莉薇雅的父親抱走,送人領養。隱藏著對父親的不諒解,對拋棄女兒的愧疚,以及對自己逾越道德規範的悔罪,她無怨無悔地用大半輩子在服事大衛,卻總感覺空洞地活著。
直到奧莉薇雅在電視上看到自己的女兒因藝術作品成名,也出版新書,她決定親自去欣賞雕塑作品。每個作品跟她的素描創作有極高的相似度。(電影中沒有解釋,或許是基因特質遺傳,或許女兒也有特殊境遇。)難怪先生說她是抄襲。到簽書會現場,奧莉薇雅自稱是頭號粉絲。或許在與自己女兒擁抱的那一刻,她突然察覺:人生已經不需要再虛耗等待了,她也可以邁向自我實現的道路。
與自己和解:從囚禁到自由的距離
劇中的奧莉薇雅大半輩子藏著難以啟齒的秘密,未婚生女的恥辱讓她打算用一生來償還。她像囚禁的靈魂,無法自由。幸而,女兒的幸福與成就讓他看見不同的可能性。丈夫的話點醒她 — — 不需要透過自我犧牲來得到救贖。先生跟她說:「不是我需要你,而是你需要我。」奧莉薇雅藉由服事先生來完成「贖罪」,但他也能獨立,並不是她的「慈善事業」。
通往夢想的障礙,是家人還是自己?對於家庭過度的自我犧牲可能只是一個我們無法跨出舒適圈去實現夢想的藉口,因為最難面對的,是自己。
接納自己,放下仇恨
四十歲的凱西是一名享譽國際的大提琴家。她有體貼的丈夫和乖巧的女兒,但家人對於她的意義只是電話答錄機裡面的留言聲音。她用忙碌的巡迴演出逃避與家人的關係,因為她一心只想復仇。仇人就是從小家暴母親致死的父親。父親坐牢22年出獄,凱西還是認為父親「該死」,準備用槍把他擊斃。幸好經紀人適時出現,阻止了憾事(凱西若坐牢,恐怕又是她女兒要面對的另外一個家庭悲劇)。甚至後來父親被街頭逞兇份子殺害,凱西對父親的憤恨仍沒有得到紓解。
父親遺留的旅行袋中有凱西小時候寫給爸爸的信件,還有演奏的錄音檔案。原來爸爸不是個沒有愛的人。另一轉折點出現在父親遇害的目擊者宣稱,凱西的父親是為了救路人妻子得罪歹徒而遭害。這時,父親(哪怕只有些微)的良善驅走了黑暗。
饒恕:放下過去的傷,走向新的未來
一個小孩經常看到主要照顧者(通常是媽媽)被暴力相向,會充滿恐懼與不安。即使長大,伴隨這些暴力畫面的負面感受依舊強烈,對於施暴者(爸爸)也懷有敵意與贈恨。無法原諒的不只是被剝奪的快樂童年,無法保護媽媽的無力感,對男人(尤其是親密關係)的不信任,對人的疏離感等。
長大後的自己必須了解,小時候的自己自然不能保護媽媽(連媽媽都無法保護小孩),也無法掌控父母的關係。不夠成熟的爸爸媽媽恐怕也有自己的生命議題要面對。
四十歲的覺醒是接納過往自己和他人(年齡與能力)的限制。當生命的容器充滿了傷害,自然裝不下美好的事物。察覺到憎恨是懲罰自己,決定鬆開手,修復自己與家人的關係。選擇原諒,不是因為對方配得,而是因為饒恕才能讓自己重拾愛人的能力。
釐清界線的勇氣
二十歲的娜塔麗是一名很有天份才華的攝影師。她在安哥拉的戰火中所拍攝的作品,捕捉一名幼童絕望空洞的眼神,剛登上時代雜誌的封面。這絕對是一項了不起的成就。
但她似乎並不開心。一來可能是因為她的父親是一位極富盛名的攝影師,登上雜誌封面的作品早就把牆面貼滿了。來自父親的期望多少會給這位優秀的女兒壓力。另一個可能性是戰地攝影記者的爭議性。有些人會質疑:記者有時間在那裡拍照,為什麼不多拯救一些人的生命呢?當街頭賣手工飾品的攤販(正巧她的祖國就是安哥拉)看了她拍攝的雜誌封面,好奇問她:「那小孩後來怎麼了?」她瞬間掉入罪惡感的漩渦一段時日,差點滅頂。
爸爸跟娜塔麗說,並不是她殺害了那個安哥拉的孩子,而是殘酷的戰爭。客觀冷靜思考,這的確是最主要的真相。就算娜塔麗當下沒有拍照,而是奮不顧身去救那個小孩,極有可能那孩子也活不了多久,因為孩子的親人可能都已經喪生在戰火中,又有誰能夠照顧他呢?再者,一張登在時代雜誌的封面照片所激發的情感,可能會產生更大的媒體輿論影響力。
然而,娜塔麗畢竟親身眼見戰火蹂躪、踐踏人命,心中的衝擊難以抹滅。沒有為那個孩子做什麼的罪惡感讓她自責不已,她甚至興起傷害自己的念頭(用熱水燙自己),或許是希望能夠痲痹那痛苦的感受。
契機出現在她決定再去一趟安哥拉。當然她不能讓死人復生,但總有她可以付出和貢獻的力量。當爸爸趕來要阻止她時,她溫柔而堅定地說:「爸,這與你無關。」這是一個重要的轉戾點,切割自己與他人的課題。娜塔麗明白,她需要去面對自己無力的罪惡感,故前往安哥拉是她跨出的那一步。沒有任何人,包括父親,能夠解決自己的情緒問題。
二十歲的覺醒是學習勇敢立下界線,分離個人與他人的生命課題。以行動創造價值,面對自己的罪惡感。
電影尾聲是這三位互不相識的陌生人,同時出現在國際機場,準備展開各自生命的新旅程。
唯有與自己和解,才能心靈自由,展翅追夢。
後記:電影中有幾幕明顯看見奧莉薇雅帶著十字架項鍊,家中牆上也有聖母像。究竟「信仰」能否成為她的救贖呢?或許有人會覺得奧莉薇雅將自己囚禁在罪疚感中這麼多年,應該是信仰沒有產生功效。個人認為,基督信仰中,十字架上耶穌基督受死,承擔人的罪,使人與神能夠「和好」(reconciliation)。這是奧莉薇雅生命中最需要的信息:與神和好,與人和好,與自己和解。但為何奧莉薇雅表面上有信仰,生命卻無法展現「和解重生」的契機呢?這是信心與行為的差距,如果不是真正深刻相信,自然難以產生相應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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